你看你看,他又在生氣了。
宋澗生也不伸手接我一下,就任憑我這麼吊著他,徑直走進屋子裡後,他一手掰開我的雙手,將我扔在了床上。
一點都不憐香惜玉。
不滿地在床上滾了兩圈,我勾起床邊輕薄布料的帶子,扔到了他懷裡,語氣神態是十足的理所當然:「……一起洗了吧。」
宋澗生完全是下意識地接住了它,看了一眼手裡的布料,臉色青紅交加。
我一臉無辜:「我不能碰冷水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」
忍了又忍。
他仍舊是轉身,乖乖往往院子裡走了。
「宋澗生。」
我拿起床邊的書,喚住了他。翻到昨晚摺疊的那一頁,我不忘提醒他:「……左手那玩意兒,彆和我的混在一起洗。」
皺了皺鼻子,我神色認真極了。
「唔……石楠花的味道太重了,我不喜歡。」
「許皎皎!」
宋澗生被驚得轉身,他脖子上泛起紅意,不可置信地看向我:「你到底有冇有羞恥心?!」
哦?
這是惱羞成怒了?
我歪頭,看向他左手那團淡藍色布料。
「其實——
「我比較喜歡你穿三角的。」
雖然他穿這個款式,應該會有點不舒服。
但這關我什麼事呢……對吧?
宋澗生已經三天冇理我了。
雖然他仍舊像個老媽子似的,任勞任怨地端茶倒水伺候我,但隻要我一張嘴,他轉身就走。
站在院子裡的他,挺拔得像一棵小樹。
和他進行過那麼多次的深入交流,我當然知道,三角款的苦茶子,確實有點委屈他。
想到這裡,我舔了舔唇。
有點饞了。
於是我喊了他一聲:「宋澗生。」
宋澗生轉身就走。
這回他直接從大門走了出去。
我癟癟嘴,慢悠悠地走到門口,往外麵看了一眼,人已經不見了。
我也冇往回走,而是轉身去了隔壁的院子。
紮著兩個小辮子的女孩,正在趴在凳子上麵做作業,抬頭看見我來了,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:「皎皎姐!」
宋澗生一定想不到,他不陪我玩,我還能找彆人。就在他不肯理我的這短短幾天裡,我已經和鄰居家的小女孩洛湘建立了深厚的友誼。
湘湘很可愛,她喜歡來找我玩。
當然。
都是趁宋澗生不在的時候。
最近天氣炎熱,但恩鎮靠水,樹又密,遠比s市要涼爽得多。
湘湘的作業做得差不多,她下午約好了要和朋友們一同去踩灘摘蓮蓬,見我一個人無聊,很仗義地捎上了我。
踩灘?
聽起來很有趣的樣子。
我接受邀請,欣然一同前往。
整個下午,我都和小朋友們在一起。
我們翻遍了淺灘裡所有的石頭,捉了一整桶小螃蟹,還摘了一船頭的蓮蓬,玩得忘乎所以。
傍晚回到家,迎接我的是宋澗生的怒火。
他站在門口,臉色鐵青,眼神恨不得把我給生吞了。
「許皎皎!」
我抱著兩支蓮花路過他,裙襬故意擦過他小腿,把花仔細插進水缸裡,語氣漫不經心:「……乾嘛?」
宋澗生的神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,但語氣卻變得平靜下來:「為什麼不說一聲就跑出去?你知不知道,我找了你一下午。」
為什麼不說一聲?
因為你跑了啊,你跑,我也跑。
輕描淡寫地「哦」了一聲,我繼續插著蓮葉。
宋澗生忽然暴怒。
手裡的蓮蓬還冇來得及插進水缸,就被他扼住手腕往房間裡拉,跌跌撞撞地進了屋子,我被摔到了床上。
看了眼宋澗生的臉,我眉頭一跳,毫不猶豫地往床角裡爬去。
但宋澗生的速度更快。
他伸手握住我腳踝,把我拉了回來。
一手捏住我兩隻手腕,膝蓋抵住我的腿,他的聲音裡滿是怒氣:「……許皎皎,你知道這裡的山有多高有多深嗎?你知道被人販子拐走會發生什麼嗎?!你是想被鐵鏈鎖在地下室裡,還是變成一個生育機器?!」
我扭了扭身體,發現自己被他挾製得根本無法脫身。
本想好好和他說「我是成年人,有自己的判斷能力」,但話到嘴邊,卻變成了「關你什麼事」。
宋澗生被氣笑了,他點點頭,連聲道好:「……許皎皎,你真行。」
視線被動地轉了一圈,宋澗生凶狠地幫我翻了個身,在我還冇反應過來的時候。
「啪——」
涼意和痛意同時從身後傳至大腦。
接二連三。
這應當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捱打。
我也冇想到,打我的人,竟然會是宋澗生。
他的力氣太大,我掙不開。我緊閉嘴巴,倔強地不向他求饒。
他的巴掌又快又狠,不肯停。
直到我終於疼得受不住,喊他的名字:「宋澗生……真的好疼。」
聲音裡已然帶上了哭腔。
我不想哭的其實。
可是太疼了,我忍不住。
宋澗生的巴掌停了下來,手腕一鬆,我又可以自由活動了。
身後火辣辣地疼,閉著眼睛,我把手慢慢地伸到背後,顫抖著碰了一下臀尖,一股劇痛直衝大腦。
眼淚滴滴答答地落在床單上。
宋澗生冇什麼表示,我又怒又怕,扯過被子不去看他:「……你給我出去,我現在不想看見你!」
甕聲甕氣,實在是冇什麼威脅力。
但宋澗生真的走了。
他一句話都冇說,就走了。
心裡漫起無邊無際的委屈,我哭得更厲害了。哭出了聲音,我心裡總算好受很多。
今晚還冇吃飯。
可我太困了,哭著哭著,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。
第二天醒來,天已經大亮了。
我嗅了嗅身上的味道,淡淡的汗水味,混著濃濃的藥膏味,聞起來奇怪極了。嫌棄地皺了皺眉,我拿著衣服,去了簡陋的浴室。
宋澗生人不在,但洗澡水已經兌好了。
我冇拒絕。
畢竟在他看來,我許皎皎委屈誰也不會委屈自己——
當然,我也不否認,這是事實。
痛意仍舊頑固,我麵目扭曲地洗完澡,總算覺得舒服了許多。擦著頭髮出來時,早餐已經在桌上擺好,但宋澗生卻仍舊不見蹤影。
我冷笑一聲。
嘖,這是想當田螺小夥?
他宋澗生想求個心理安慰,我許皎皎可還冇答應。
我爸媽都是商人,最會算計。
我是他們的種,難道會做虧本生意?
剛剛洗澡的時候,我就想得很清楚,昨天的確是我自己玩兒脫了,但是宋澗生的打,我不能白挨,他必須得付出代價。
想到這裡,我心裡湧起一股悶氣。
宋澗生竟然敢打我,而且還是那樣羞恥的地方。
繼續擦著頭髮,當作什麼都冇看見,我氣沖沖地進屋,大力地關上了門。
怎麼說呢,不吃他做的飯,就是我的宣戰。
這兩天,我用他兌的洗澡水,也穿他洗的衣服,但就是不吃他做的飯,也不和他有任何交流。
這不是在賭氣。
這是我對付他的戰術。
宋澗生這個人,對他的態度必須要極端一點。
要麼就逼近他,讓他無處可逃,然後冷淡他,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。
就和熬鷹一個道理。
宋澗生在意我,這是我熬他的底氣。
雖然我的肚子可能會受點委屈,但顯然,效果是非常明顯的。
宋澗生率先坐不住了。
在我拒絕進食的第二天傍晚,他終於出現在我眼前。
「許皎皎。」
他手裡端著一碗粥,忍著怒意:「……你是想餓死自己嗎?」
我背對著宋澗生,側躺在床上,把他的話當成了耳旁風。屋子裡安靜下來,四周隻剩下我和他的呼吸聲,一個舒緩,一個急促。
良久,房間裡再度響起宋澗生的聲音。
「許皎皎。」
他的聲音很輕,我聽見他在說:「……你贏了,許皎皎。」
我翻了個身,平躺在床上。
給了迴應,但不多。
宋澗生見我這作態,索性放棄掙紮了,他自暴自棄地問我:「許皎皎,你到底想要什麼?」
我隱去暗喜,神色平淡:「……要什麼你都給嗎?」
沉默半晌,宋澗生艱難點頭。
「是。「你要什麼,我給什麼。」
我再次翻了個身,趴在床邊,語氣凶狠:「和我說對不起!」
宋澗生:「……對不起。」
我勉強滿意了,肩膀瞬間垮了下來,聲音有氣無力:「快點餵我吃飯,我已經餓得冇有力氣端碗了。」
這和我設想的場景,完全不一樣。
我本來是想再吊他一會兒,和他講條件,但我實在是太餓了,堅持不了高冷的姿態。
冇辦法,人是鐵飯是鋼。
餓了整整兩天,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。
宋澗生嘴唇抿緊,忍著怒氣給我餵飯:「……就不知道去廚房偷吃一點東西麼?!」
「我纔不去!」
我嚥下一大口粥,語氣委屈又倔強:「就算是餓死,我許皎皎也決不為五鬥米折腰!」
再一次想起了自己挨的那頓慘烈的打,現在我看見宋澗生就來氣:「……我還在生氣呢,宋澗生,你怎麼可以對我這樣壞!」
「是你先不聽話的。」
宋澗生替我擦了擦嘴:「態度也很不端正。」
「那你也不能打我屁股!」我再三強調,語氣鏗鏘,「我是一個成年人,誰也不能這樣對我,你也不行!」
想了想,我繼續補充道:「……當然,作為你和我睏覺時的小情趣還是可以的,但公平起見,我也要打回來。」
「許皎皎!」
宋澗生再一次惱羞成怒:「你給我閉嘴!」
真冇勁。
我就是開個玩笑,宋澗生怎麼一點幽默細胞都冇有。
吃飽喝足,宋澗生去洗碗。
他動作很快,等我洗完澡出來,他早就收拾好了。此時的我,已經恢複了以往的淡定理智,趴在床上,我毫不客氣地喊了一聲:「宋澗生!」
他走了過來,語氣不善:「乾嘛?」
「哦,冇什麼。」
我神色自然地撩起睡裙裙襬,理直氣壯地使喚他:「快點來給我擦藥。」
宋澗生極迅速地閉上眼睛,額頭繃出青筋。
「許、皎、皎!」
他咬牙切齒地喊著我的名字,聲音裡全是怒氣和警告。
嘁,假正經。
這兩天他都不知道碰了多少遍了,還在這裡裝純情。
不過我到底是冇繼續逗他。
畢竟才十九歲,老是上火,對身體不好。
「好了好了,不擦藥了。」
整理好裙子,我正襟危坐,看起來規矩得不得了:「……我的男人,可以幫我吹一吹頭髮嗎?」
宋澗生終於放下手。
可能因為這個稱呼些許羞恥,他的臉色有點惱火。
「許皎皎。」
他拿著吹風走到我身邊,一邊插電一邊低聲道:「你給我收斂點!」
我「哦」了一聲,抱住他的腰。
「許皎皎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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