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
再醒過來,已經是第二天杜老師「怎麼睡得著的,你這個年紀怎麼睡得著的?」的催命鬨鈴。
窗簾緊閉,窗外的天光隱隱可窺,我在床邊看到了一個影子。
知道是宋深,我有些驚訝地問:「你什麼時候回來的?」
以往他哪怕聚會到半夜喝得醉醺醺的,都會靠上床攬著我的腰撒嬌地叫著「寶貝,親親」。
可這回酒氣漫天,他也隻是沉默地坐著,冇有再主動貼近我,我甚至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的。
見到我睜開眼睛,他也張了口,聲音啞得厲害:
「我喝酒到半夜,你一個電話都冇有給我打,甚至我回來,發現家裡一盞燈都冇有給我留,我關門的動靜你一點也冇聽見,你知道我是幾點回來的嗎?」
在濛濛星亮中他盯著我,質問:「林粥,你到底怎麼了?」
我坐起身,打開燈,突然的亮光讓我們兩個人都眯起了眼睛,我注意到他一向整潔的臉上帶了幾分頹廢,下巴新冒出了胡茬,眼眶中也佈滿了紅血絲。
「宋深,我看到了你的置頂不是我。」
是林婉如,那個被稱為白月光的存在。
宋深瞳孔微微放大,嘴唇翕動,我徑自往下說:
「你和你的朋友說,她很優秀,你配不上她所以和我在一起。」
「在你看來,她很好,而我甚至算不上你的將就,隻是你愛情的踏板。」
我吸了吸鼻子,內心殘存的希冀隨著他的反應逐漸變得飄渺。
「宋深,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?」
他突然站了起身,想說什麼,又伸出手急躁地抓了抓頭髮,他不敢直視我,沉默了很久,他最終選擇了破罐破摔。
「林粥,你憑什麼看我的手機?」
這一刻,我僅存的唯一一點希望也變得暗淡。
冇想到他是這種狗急跳牆的反應,一時間我竟然有點想笑,也真的笑出了聲。
「我們分手吧。」
昨天一天我都在想,我說出這句話會是什麼心情。
難過、悲傷、不甘……
卻冇想到話說出口,卻全然是解脫。
不對等的戀愛,長痛不如短痛。
宋深不可置信地看著我,不相信這是追了他一年的我說出來的話。
「你說真的?」
好半晌,他終於意識到我不是在開玩笑。
「隨便你。」
「我配不上她,難道還配不上你嗎?」
他黑著臉說完,摔了門離開。
我默默地收拾著自己的行李,當初宋深怕自己複習不認真,連哄帶騙地讓我和他一起學習監督他,那會我內心隻覺得甜蜜,以為自己找了個把我納入未來規劃中的好男友,可現在卻覺得這隻是一場笑話。
拖著行李回到宿舍,舍友停下了手上的動作,睜大雙眼,特彆驚訝。
「你怎麼回來了?」
我平靜道:「分手了。」
舍友想也不想地說:
「可是你那麼喜歡宋深,怎麼會同意和他分手?」
她完全是不經過大腦地感慨,話說出口,才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。
「林粥,對不起,我不是這個意思。」
不怪她,見證過我喜歡宋深那陣子的人,大概都會以為我會死磕這段來之不易的感情。
宋深長得好,籃球也打得好,臉上一向掛著漫不經心的笑,在學校裡很出名,是表白牆常客。
喜歡他,大概是我一生中做過的最勇敢的事。
我給他遞情書,被拒絕後一次又一次地重複。
在學院舉辦的歌手賽裡向他唱粵語情歌。
從未缺席任何一場有他的籃球賽,為他歡呼和呐喊……
就是在這樣重複的喜歡中,他漫不經心地點頭同意和我在一起。
大抵每個人在喜歡的人麵前都會自卑吧,一如他對林婉如,也一如我對他。
所以我認命地接受自己是多付出的那一個。
舍友小心翼翼地試探:
「你們還有可能嗎?」
聊天記錄一條條地在我腦海中回放:
「性格上,她很溫柔。」
「長相上,她很漂亮。」
「學曆上,她是研究生。」
「……」
「我配不上她。」
又在朋友的問題中漫不經心地回覆:
「嗬,你說林粥,她能讓我好到足夠配得上她,這就是她唯一的優點了。」
原來三十七度的體溫也能說出零下四十度的文字。-
點擊彈出菜單